我,一个对肉食情有独钟的食客,一直自诩为不“素”之客。对于各种肉类,无论是牛羊肉、家禽还是鱼虾贝类,我皆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而对于果蔬菌菇之类的素菜,我总是觉得它们只是配菜,难以让我抛弃肉食只吃素菜。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对素食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是一个位于福州市繁华街区边的金鸡山脚下,名为弌弍素素食料理的素食馆。这家馆子选址独具匠心,尽管周围是热闹的商业综合体,但它却巧妙地避开喧嚣,坐落在一条安静的小巷中,仿佛闹中取静,给人一种别样的宁静。
甫一进入馆内,我被其古朴静雅的风格所吸引。馆内的各处,皆采用了颇有年代感的古建筑部件,它们被恰到好处地镶嵌或摆放在馆中,使得整个素食馆呈现出一派古朴、静雅的风格。仿佛置身于一处民俗展览馆,我不禁感叹店家的用心。
在芳掌柜的陪同下,我们参观了素食馆上下两层,流连于馆中,欣赏着各具特色的包厢。每张餐桌、每套椅子都不重样,饱经风霜的门板成了质朴简约的餐桌,年代久远的户牖变为壁上精致典雅的饰物,真可谓是构思巧妙,匠心独具。
墙上悬挂的几幅字,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位高僧模仿弘一法师的字体写成的,佛学的真谛,大道至简、洗尽铅华、淡泊宁静、朴而见拙的字体令素食馆增辉不少。此外,许多花瓶、茶器等小物件也引人注目。在楼下的一处转角,我还见到了制作考究但风格简朴的女式服装。一问才知,店内不仅有售卖这些服装,其他所有摆件,只要客人觉得有缘,皆可购买。这一圈参观下来,给我的总体感觉是:处处有历史,件件无俗物;充耳是妙音,满目皆善缘。
围坐在厅堂的茶桌边,我们一边品尝着素食馆精选定制的香茗,一边听着芳掌柜介绍素食馆开办的不凡历程。耳濡目染,更加深了我对弌弍素的品牌印象与认识。
不知不觉中,已至饭点,我们移步至预定的包厢,满怀期待地准备体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品尝素食料理。第一道料理是燕窝,除了在器皿上让人感觉精致外,口感方面并无特殊之处。但接下来陆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素食料理,则让我惊喜连连。
每一道料理都极为注重盛放的器皿与摆盘的艺术效果。料理师傅根据所选食材本身特点的不同,经过巧妙的构思,分别打造出不同的料理意境。每一道料理都让人感觉仿佛是一次文化与视觉的盛宴。
对于像我这样偏爱肉食的老饕来说,味道的好坏尤为重要。细细品味下,我惊讶地发现,有些料理我根本品尝不出是全素的。我想,这应该是烹饪的技巧与所搭配的酱汁带来的效果。实际上,有些肉类本身的味道也并不突出,要想出彩,全凭烹饪的技艺与调味的酱汁。因此,作为素食料理,只要在加工的过程中能除去食材本身的一些不讨人喜欢的味道,运用高超的烹饪手法,再辅以特殊的酱汁,是完全可以获得与肉类料理一样的口感的。
细细品味下,不知不觉中,我们已吃了十来道料理。因为每一道料理的分量都被控制得恰到好处,所以我们能不断地品尝不同料理的美味而不至于很快就感觉到饱腹与腻味。接着边吃边聊,我们终于感觉到有些饱了。服务员却说,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继续再上菜。原来,虽说是固定的套餐价格,但是,店家是一定会让食客吃饱的。这对于食量大的人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宁愿留下一些对其他未曾品尝过的素食料理的念想,这样,可能反而更美些。
我国烹制素食宴席的历史可谓久远,传统、精湛的技艺代代相传,各种创新、创意也不断推陈出新、层出不穷。尤其是以素食原料制作的各种仿真“荤”菜,在色、香、味、形等方面,皆可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这使得一些出家的僧人能够既不破戒,又能品尝到类似于荤菜的味道,这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们的某种心理需求。
现代人吃素的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因为自身健康的原因,有的是因为出于对动物的喜爱与保护,还有的是因为个人的信仰。但不论如何,食素都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与对大自然的敬畏。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与进步,人类已经能运用人造材料并通过3D打印的方式制作出与动物肉基本相同的人造仿真肉。相信,人类会在不远的将来,彻底告别依靠蓄养动物来获得肉食的方式。这当然是众多素食者的福音。不过,对于像我这样的不“素”之客而言,在纷繁复杂、烦闷不堪的都市生活的间隙,能偶尔有机会品尝一次如此超凡脱俗的素食料理,那不啻是一次心灵的净化与身体的放松。这对于忙碌到几乎迷失自我的都市人来说,有时候是显得非常必要的。